17. 下半生(繁体)
1949年6月,昌弟返鄉。我和中賢帶二孩也曾於十月份回老家住了一週。母親於五零年春來滬居住,昌弟及姑母仍在茅堰。此後昌弟於五十四年曾來滬居住過半年,姑母一人在家。昌弟返家後,曾請姑母、大姊、二姊連袂來滬看望母親並一遊上海,曾同她們到遊樂場一遊,住了一週始返。昌弟與二姊又於1982年春小儿結婚時來滬吃喜酒及重遊,並同參加旅遊社組織的杭州二日遊,坐軟座大客車往返,二日雖短,但由於汽車,各大名勝都差不多遊到了。
1952年,我調出中國石油公司進華東工業部,仍任運輸工作。在華東工業部時,逢工資改革。約在五四年,照我工作定級19級,月工資72元興原工資180餘元 (照舊中石公司原薪折合而來) 相差很大,生活頓有困難,組織上照顧每月補貼25元。當時在滬有母親、岳母、中賢、二小孩及我共六人,鄉下姑母昌弟二人,共八人。為了鄉下生活費照寄及上海家中生活費收支必須平衡,只好各方而節省。我曾經家中到工作單位 (當時在龍華南中附近) 單程約九公里每天來回約須三小時,採取步行,並帶中飯,這樣可節省公車月票六元(公家補貼)和飯費共約十一二元,有年餘時間。在此艱難情況下,唯一辦法,就是中賢能參加工作。正好上海市招考中學教師,限大學程度,在四千名報考者中挑選八百名,中賢幸得錄取,培訓半年後擔任數學教師一年,後改任機械製圖教師。因工作認真負責,逐步升級加薪到74元。我的工資也因升級及調整為92元。這樣一來,困難時期得以渡過 (原補貼25元因升級等而取消)。二人工資直保持到退休,現我為八折,中賢為七折 (因工齡較少)。
由於母親年漸高,身體也逐漸欠健,上下樓梯行動不便。我們白天工作,小孩又小,岳母身體也不好,所以送母親先在城中大姊家住了一時,後下鄉居住。與姑母、昌弟三人及有照料,時在1958年。但不久由於自然災害,不論上海鄉下飲食方面大家都受到影響,幸都平安渡過。
1962年1月29日忽收到王春元兄經香港代開哥匯來一筆款港幣140元等於59.99元。二月一日我就向華僑商店憑証購買了銀耳汁、魚、肉、油、餅、糖、藥、熱水瓶等物共三十餘元,連同餘款於陰曆新年送回鄉下,請母親、昌弟食用,姑母吃素,就多買些餅點素飴。由於三年自然災害,一般無法購到這些東西,此次憑僑匯証獲得這些東西,非比尋常,大家都感到此意外的接濟非常高興,但當時僑匯證購物款額有限制,所以不能盡數購買,否則就全部購物了。此後繼續匯來,並有食品寄來,我也照此辦理。
因為有此接濟,我和中賢請母親再來滬居住,改善生活。四月初昌弟伴送母親到常州大姊家中。姑母仍在鄉下家中看家。不料母親途中受寒,到大姊家後即病倒 (因當天坐小船到坂上,擬改趁輪船至城不料那天輪船停航,借住坂上五姑母家二日,天氣較冷,又出乎意外。 ) 無法上車。我回常探望,商好先在城醫治,等稍好再來滬。一二日內病情反變差,醫治無效,病逝大姊家中。當時仍可用1948年預做的壽棺入殮,僱船運回茅堰,安葬在茅慶橋 (祖母葬在五畝裡) 五畝裡北側一區田中與父親棺合葬。不料姑母也在同年十二月病逝常州北後街她自己家中,我們即將1948年同時預做的壽棺由鄉運城贈給盛殮安葬在西門外公墓。經十年動亂後,城鄉各墓棺均已無存了。
那時經過三年自然災害後,情況正在逐年好轉,尤其有了開哥的接濟,二老生活更加可以得到改善之際,不幸發生此變故,二老同年逝世,是我們小輩最最痛心遺憾的事。所謂「子欲養而親不在」又一次經歷到了,但天不假年,亦無可奈何。
1978年又承開哥先通過王春元兄匯來第一筆款,後又由侄陸續匯款迄今,而且惠及全家,受益匪淺。尤其昌弟的生活大為改善,按照政策摘帽,恢復公民權利,精神解放,身心寬暢。再前年以開哥匯款,才能翻造舊屋,居住條件得到改善,又同遊了北京,飽了眼福,增加見聞,可望安渡晚年。
我在上海工作,有好幾次遇到調動,有的調北京,有時調東北,有時調西北,有時還鄉生產,但歷次都未調到我,使我一家在上海住了三十餘年,免去搬家之煩,又可就近照料鄉下,實屬大幸。究命乎運乎,我說非命非運,而是我與人相處融洽,對業務比較熟悉,也有些工作能力,所以直接領導覺得我有點用處而留下來了。但在五十多歲後,參加勞動直至退休,未能發揮自己所長,多做些工作,實為憾事。因此自己也有點灰心,一到滿六十足歲退休年齡,就立刻請求退休。1976年11月正式退休回家,閒散自由,下棋釣魚,常回家鄉,真可說是神仙生活了,這當然是撥亂反正政策及經濟上有開哥的幫助所賜。
下棋 Image by Jonathan Reichel from Pixabay
常回家鄉 Image by Michael Bußmann from Pixabay
釣魚 Image by Dimitris Vetsikas from Pixabay
我因出差關係,1950年代曾二次到過北京,又去過青島、濟南,1981年夏又去過北京,此外一直在上海。與上半生周遊數國行程數萬里相比,可說是一動一靜。本想與昌弟同遊西南諸省,舊地重遊重慶昆明等處,由於體力關係,想難以如願了。這幾十年說沒有什麼變化也對,工作、住家在上海老地方未變,昌弟一直在鄉下老家。說變化多也對,運動差不多每次都有份,尤其最後的一次,昌弟也相仿。不過現已撥開雲霧見青天,真正是好轉了。但衰老又已來臨,體力大不如前,這也是必然的規律,不足為奇。